50至70年代的社会观念(1)

50至70年代的社会观念(1)

毛泽东时代.大陆.盛行的.社会观念（转帖）

毛泽东时代首先包涵有时间的含义，我的意思是指1949年10月至1976年10月。在1949年10月以前，毛泽东虽然是中国共产党内的主要领导人，但中国共产党还没有建立全国性的政权，所谓毛泽东思想还没有在全国确定其统治地位，所以，上限只能定在1949年10月。按道理，毛泽东死了，他的时代也就结束了，但我们不能拘泥于他死的那一天，即1976年9月9日，所以下限定在1976年10月。

毛泽东时代还包涵有地域的含义，它所指的是除香港、澳门和台湾以外的中国大陆。因为，中国共产党还不能对香港、澳门和台湾实行有效的管理，毛泽东思想的统治，在港、澳、台是无效的。所以，毛泽东时代这个提法，只适用于中国大陆。

本文所讨论的八种盛行于中国大陆的社会观念，有的可以在毛泽东的文章、讲话以及中国共产党的会议、文献中找到最初的蓝本，有的则是毛泽东思想衍生的产物，打有毛泽东思想的深刻烙印。总之，这些观念都以直接或间接的方式，和毛泽东思想有着千丝万缕的有机联系。

笔者认为，研究毛泽东思想，离开了分析、考察、归纳毛泽东时代盛行于中国大陆的社会观念,探讨这些社会观念与毛泽东思想的内在联系,那将是一个重大的缺陷。我们应该怎样认识毛泽东思想，怎样评价毛泽东思想，不能不重视发生在毛泽东时代的一切；不能不考察毛泽东思想在毛泽东时代，对于中国社会观念的影响；不能不审视这些盛行的观念是如何发生发展的；也不能不回顾这些盛行的观念在历史中的作用。在这里，我们如果不从实际出发，不从流行的社会观念的调查分析出发，而仅仅从某些权威的论断出发，那我们只要学会鹦鹉学舌就行了，就不必再思考什么了。

林彪大喊大叫对毛泽东思想要活学活用，难道我们不应该考察一下都活学活用出什么来了吗？应该承认，毛泽东思想在一定的意义上，确实是活的。它具有强大的“渗透力”，它对社会生活，尤其是对社会观念的产生、演化和发展，有着深刻的潜移默化的作用。

有人喜欢把毛泽东思想说成是“博大精深”的，抛开信仰不谈，笔者倒看不出，毛泽东的著作（或曰“经典”），怎么比佛教的经典还“博大精深”，虽然我不信佛。不过，说毛泽东思想是“博大精深”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因为我们必须充分考虑到毛泽东思想派生的或者是衍生的种种社会观念，以及这些观念在中国大陆产生的巨大作用。我们应该把这些观念看成是毛泽东思想的组成部分，和毛泽东思想是“不可分割的”。这些社会观念和毛泽东思想之间的关系，其性质是化合，而不是混合。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诚哉斯言。同样，对毛泽东思想的认识，对毛泽东思想的评价，也只能是在调查研究之后，而不是在调查研究之前。对以往那些没有或者缺乏调查研究的种种论断，我们有权保留自己再审视的权利。换言之，在对毛泽东思想的认识和评价方面，对于某些似乎已经成了定论的东西，我们有权保留批判和质疑的态度。

一、阶级斗争

阶级斗争是毛泽东时代盛行于中国大陆的最重要的观念。建国前夕，毛泽东在《丢掉幻想，准备斗争》一文中写道：“阶级斗争，一些阶级胜利了，一些阶级消灭了。这就是历史，这就是几千年的文明史。”这句话深刻地表明了，阶级斗争在毛泽东的思想观念中有着怎样重要的地位。

从阶级斗争的角度去审视历史，这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如果说阶级斗争史就是历史，就是几千年的文明史，那显然是偷换概念，是以偏概全。首先，在奴隶社会之前，在人类很长时期的历史发展中，是没有阶级的，何来阶级斗争？其次，用阶级斗争来概括历史，除了你杀过来我砍过去的血淋淋的斗争之外，色彩缤纷的、异常丰富的人类社会生活岂不是全被过滤掉了？尤其是人类为了生存与发展，努力提高生产力，努力从事科学研究、技术改进的所有活动，岂不是都被抹杀了？“几千年的文明史”里没有文明，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在人类历史上为了科学的发展做出了重大发现的人灿若繁星，无论古今中外，他们的名字都保留在人类美好的记忆中，令我们肃然起敬；在人类历史上无数热衷于技术创新的人,促使生产力发生了跃进式的发展,值得我们脱帽致敬。在近代，哥白尼、开普勒、牛顿、达尔文、普朗克、爱因斯坦、玻尔、薛定谔和拉狄克等等，他们的发现、学说和理论，成为我们进入现代文明社会的基石，至今仍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近代科学所特有的注重实证、倡导理性和批判质疑的精神，曾经是欧洲启蒙运动的要素，在推动欧洲社会告别神权迷信和封建统治，进入现代文明社会的进程中，起了极为关键的巨大作用。其影响所及，遍及世界各个大陆。这一切，一方面是所谓毛泽东思想无法比拟、不可企及的，另一方面也是毛泽东的阶级斗争的片面史观所无法概括的。进入21世纪，“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论断，其正确性，正不断地被新的大量的事实所证实。

在1956年9月，中国共产党召开了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刘少奇代表党中央作了政治报告。这个政治报告集中了全党智慧，对于中国的政治经济以及社会发展形势做出了正确的估计和判断。报告正确地指出，在中国，大规模的急风暴雨式的阶级斗争已经结束了，中国面临的最迫切的问题是发展经济，是推进社会进步，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社会需要。在这次大会上，周恩来、陈云、邓小平、朱德和邓子恢等都作了重要报告或讲话，这一切作为刘少奇政治报告的进一步阐述、补充和完善，都是非常重要的。由此，中共“八大”的文献，已经形成了一条正确的路线，“八大”的精神为全国提供了正确社会观念的重要基础。

然而不幸的是，“八大”的路线和“八大”的精神，由于不合毛泽东的口味，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就被毛泽东利用他在党内的特殊地位，进行了肆意的践踏、破坏，直至被彻底推翻。毛泽东本人格外钟情于“阶级斗争”这个口号。在争夺“领导权”的斗争中，无论是从集体、集团的意义上讲，还是从个人的意义上讲，阶级斗争以及路线斗争，一直是毛泽东得心应手的武器。积数十年之经验，不管社会现实如何变化，不管中国社会发展面临的实质问题是什么，要毛泽东放弃阶级斗争，那是完全不可能的。阶级斗争是毛泽东夺权的武器，整人的法宝，打人的棍子，阶级斗争的观念已经刻在了他的脑子里，溶化在了他的血液中，成了他的命根子。放弃阶级斗争将使他浑身不自在，因为这是要他的命！

从上个世纪50年代起，毛泽东相继提出了“阶级斗争，一抓就灵”、“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以阶级斗争为纲”、“阶级斗争是青年的一门主课”等等完全脱离社会实际的命题。这些命题既无科学理性的分析做基础，更无社会生活的根本规律做依据。在老百姓看来，阶级斗争这套说教，就是没茬找茬，没事找事，变着法儿的在人群中制造分裂，以便毛泽东随心所欲的整人、折腾人。从理论上着眼，对于阶级，则是没有任何根据的胡乱划分，完全脱离了人们在生产关系中的现实地位。这套说教无端地夸大差异，夸大矛盾，激发对抗，成为一种带有强烈极端主义的观念。

在毛泽东的鼓吹、部署和推动之下，在全国人民，尤其是在青年学生中间，利用多种多样的形式，反复地、不厌其烦地进行了关于阶级和阶级斗争的教育，使偏激的阶级斗争观念深深地烙在全国人民，尤其是青年一代的心中。这里提到的阶级斗争教育，与其说教育，不如说是灌输，与其说是灌输，不如说是愚民。于是，极端的阶级斗争观念，到了文化大革命期间，已经使正常的人性受到扭曲，并且成为群众性暴力行为的重要而深刻的根源。

在阶级斗争的灌输中，在对人民群众尤其是青年一代的愚弄中，平等、自由、民主、人权、人性、宽容、和平、人道主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等等观念，全成了阶级斗争观念的对立物，不分青红皂白地遭到了无情的歪曲、践踏和批判。所有这些在人类文明进程中起过积极作用的、昭示人类美好前景和愿望的观念，都极为粗暴的被归结为资产阶级和其他剥削阶级的意识形态，全都成了黑暗或是反动的代名词。连一些具有明确涵义的、在历史上表达过人们美好愿望的词汇，也要被“妖魔化”，这不能不说是毛泽东愚民政策的伟大硕果。凡是从毛泽东时代走过来的人，可以回忆一下，相信都会有深刻的体验。

极端的阶级斗争观念，彻底否认人类可能会存在共同利益、共同需要和共同愿望，否认任何东西可以“超越阶级”。事实上，环境问题，人口问题，自然资源问题早已不分阶级、不分民族、不分国家地摆在了全世界所有人的面前。其中有很多重要因素是超越了阶级、民族和国家的；其中有很多方面，是须要不同阶级、不同民族、不同国家通同合作才能予以妥善解决的。世界进入二十世纪，尤其是到了二战以后，以环境问题而论，它的好坏关系到的已不是某个阶级、某个民族和某个国家，而是全人类。世界上还没有谁能使大气中有污染的部分和无污染的部分停止交流，还没有谁能把空气和水在自己的国家内封闭起来。然而，要“解放全人类”的阶级斗争论者却无视这种宏观背景，他们对不管一个什么样的词、不管一个什么样的概念，都必须要问是什么阶级的。说民主，要问是资产阶级民主还是无产阶级民主；说自由，要问是资产阶级自由还是无产阶级自由；说人道主义，要问是资产阶级人道主义还是无产阶级人道主义。其实，这些“要问”都只不过是个“由头”，它实质上是不承认这些概念的广义性，不承认这些观念和理念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已经为全人类所共同拥有，反映了各个阶级和阶层的共同愿望。作为极端主义的阶级斗争观念的推动者和灌输者，就是想让自己的观念来统治一切和主宰一切。这正是其反对历史潮流、反对历史发展方向的要害所在。

阶级斗争观念最为关注的或是列为终极目标的，主要是权力问题，是所谓哪个阶级掌权的问题。更具体地说，其实是哪个集团或哪个个人，以什么名义掌权的问题。阶级斗争观念总是强调是谁当“领导”，是在谁的“领导”下，跟谁走。极端主义的阶级斗争观念不导致平等，只导致新的压迫，也就是掌权的“阶级”有权让自己的对立面“只准规规矩矩，不准乱说乱动”。这种观念强调的是“专政”，而专政的核心要义就是“镇压之权”。

极端的阶级斗争观念，在批判资产阶级的时候，并没有站在比资产阶级更先进的立场，同时也不是站在无产阶级应有的立场。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恰恰是站在了封建主义的立场或是小农的立场。在毛泽东时代，从社会管理、社会进步方面来说，中国远远地落后于西方社会。西方民主社会，制定了有关反垄断、公平竞争、失业救济、累进税率、社会保障等等一系列法律法规；这些法律法规贯彻了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其社会主义性质，极为突显，有些西方民主国家，甚至被公认为“福利国家”，是“社会主义”的中国所望尘莫及的。如果说要发展社会主义的话，从社会生活着眼，从关注全社会所有人的生活着眼，欧美民主社会，比标榜社会主义的中国，更加社会主义。这是事实，这个事实雄辩地证明了，毛泽东以西方社会的批判者出现，恰恰表明了他纯粹是站在落后的立场，也就是封建专制的立场；他一丝一毫也不能代表人类社会前进的方向。企望当共产主义运动的头头也好，妄想成为第三世界的领袖也罢，这些归根到底是权利欲催的，与先进的社会观念根本无关。毛泽东的观念，代表的是旧的存在，带有浓厚的封建主义色彩,他以为自己是站在什么什么的前列,那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在客观上，毛泽东只不过是歪曲了阶级斗争理论的原有的涵义，干的是复辟封建主义，实现他没有皇帝的皇帝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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